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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 谋杀计划

二 谋杀计划

同一时刻,帝都某座豪华府邸的宴客厅中。

以往这里是大臣权贵们举办小型宴会酒会,侃天侃地的行乐场所,然而今天,既不见助兴的舞女,也不见山珍海味,更听不到轻柔优美的音乐,就连蜡烛也少得可怜。昔日在烛光映照下焕发出奇异神采的墙雕、壁画,此刻却像潜伏于黑暗中的恐怖幽灵。

一切都昭示着这是一次极为特殊的会面。

“今天到场的都是帝国的精英,女王陛下的得力助手,我也不多说废话,直接进入正题。”

发话的是有着“迪尔斯之鹰”别称的军政大臣罗尔索斯。

“明天一早,我们的魔法师大人便会凯旋归来。届时女王陛下以及诸位,还有我,都会前去迎接。记得三年前,他第一次出现在诸位视线中时,只不过是保护公主殿下返回帝都的无名小卒,三年后,他却已经成为整个帝国的英雄,而且早在这之前,他就已经取代我成为女王陛下面前说话最有分量的大臣,诸位也因此想尽办法拉近自己与他的关系。对我个人来说,他的迅速崛起完全没有引起我的嫉妒心,相反,我迪尔斯帝国能出现这样一名既有才华,又不缺乏胆识和责任心的青年,实在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。”

在座的诸位大臣无一不点头表示认同。他们都曾经辅佐过老国王,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了十几年,二十几年,甚至三十年之久……虽然个个身体健康,没有大病,但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的衰老依旧让他们显现出疲软、力不从心。就连年轻时号称在哪里都能睡着的罗尔索斯,近几年也患上了失眠症。

“当然,帝国除了他还有许多青年,比如我与诸位的儿子侄子。他们出身名门贵族,父亲或叔伯又是帝国重臣,应该早早就有继承大任的觉悟,然而事实如何?一个个沉迷于声色犬马,做些市井无赖才会有的恶劣行径,长辈的教导一个字也听不进去,简直让人痛心……幸好,我们的魔法师大人突然出现,给了那些臭小子当头一棒,这三年他们明显比过去收敛多了,也渐渐明白到底什么才能换来名望和地位,开始上进了。这都是好的现象,比如这次战争的准备,他们也参与了一份,各自的工作也没有出现太大纰漏,实在可喜可贺。”

罗尔索斯忽然干咳一声,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。

“但是,年轻人缺乏经验,缺乏判断力,缺乏警惕心,他们只看到杰尔·塔兰斯特如何受女王陛下器重,如何受别人尊敬,却不曾仔细想想他身上的谜团:为什么他的外表异于常人?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将魔法运用得如此纯熟,丝毫不在年纪过百的隆尔斯大师之下?为什么偏偏是他救回公主?为什么公主继任女王没多久,被谣传死在外面的他立刻重新现身?现在,一切终于有了解释——合理的解释。”

开始发言时就被他捏在右手里的信纸,此刻被他摊在桌面上,推向众人。

“这,这是……”

胆小的财务大臣兰德刚刚看完就已吓出一身冷汗。

“基尼就算再贪图荣华富贵和权力,也不过是个小宦官罢了,根本没有夺权的能力,除非有人在幕后指使,可没想到指使他的居然是我们迪尔斯帝国的‘英雄’!”

掌管刑律的大臣汉尼法狠狠一锤桌子,怒吼道。

“我早就说这小子神神秘秘,一定有问题,被我言中了吧?他一直做着帝国国王的美梦呢!”

另一位大臣紧接着说道。

“不能坐视他为所欲为!”

又有一位大臣拍案而起。

一时间,阴暗的宴客厅彻底被义愤填膺的声音充斥。

“大家冷静!”

罗尔索斯一声高喊,情绪激动的大臣们顿时停止发表各自的意见,齐刷刷地望向他们这一群人中权力最大、威望最高者。

“各位仔细想想看,基尼是王宫中的宦官,从来没有离开过王宫,可是杰尔·塔兰斯特却能将这样的密信送到他手中,而且恐怕还有所来往。如果帝都、王宫中没有他的势力,是不可能办到的。”

众人纷纷点头。

“这里虽然是我的府邸,负责看守的也都是我的心腹侍卫,但我也不敢完全保证,没有他的人混在里面。所以请大家小声一些,这次会面的内容绝对不能泄露出去。”

“说,说得没错。”兰德一边擦汗一边附和道。

“可这家伙实在太可恶了,绝对不能放任他不管!大家说,该怎么办?”

“我们一起把这罪证呈上去,让女王陛下来发落他。”

“不行!女王陛下早就被他那张狐狸似的俊脸迷住了,不能让女王陛下来处置。”

“他害死了女王陛下的父亲,陛下只要知道了真相,绝对不会手软的!”

“那可说不准……”

“各位,各位,先别着急,听我说。”

这次发话的是监察大臣波迪诺。两撇小胡子,微胖的体型,精明的小眼,一副聪明人长相。

“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,我和罗尔索斯已经商议好多天了。我们两个一致认为,最好的方法是:我们亲手干掉他!”

“我们亲手?”兰德眼珠一瞪,“这,这行不通吧?他的身手那天决斗的时候你们也见识过了,还有魔法也是,说什么也——”

“不,行得通。”罗尔索斯打断了兰德的发言,“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的王宫宴会。这次他凯旋归来,受到英雄般的礼遇,内心想必骄傲自满,加上旅途劳累又没时间休息,而我们既有人数上的优势,又占据先机。论战力,除了兰德和波迪诺,大家都是战士出身,到时候拿着匕首一拥而上,一定能叫他有来无回!”

声音铿锵有力,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,诸臣也被他的情绪感染,个个摩拳擦掌。

“等等,就算是参加王宫里的宴会,他身边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。尤其是那两个,一个阴阳怪气,看不出年龄的白发家伙,还有一个稚气的少年……”

“我已经收到了可靠情报,”罗尔索斯第二次打断兰德,“阴阳怪气的白发家伙名叫塔罗萨,是个十足的财迷。至于那个少年,既贪吃又好色,引开他们很简单,我会安排。”

监察大臣波迪诺补充道:

“各位,最重要的一点就是,一旦有人动手,大家都要一起冲上去,因为单打独斗没有人是他的对手。”

众人皆点头称是,唯有胆小的财务大臣兰德,依旧以那副犹豫不决畏畏缩缩的模样说道:“真的要这样做吗?就算他真的对王位虎视眈眈,并且间接杀害了女王陛下的父亲和堂弟,可是救帝国于龙神利爪之下的人也是他啊,而且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帝国的英雄,如果我们真的在宴会上将他杀害,就算能得到女王陛下的原谅,民众那边该怎么办呢?还有北方那些曾经和他一起战斗的将士们,他们会善罢甘休吗?再说他可是——”

兰德还没来得及揭露杰尔的真实身份,几乎所有大臣都站了起来,迫不及待地开口指责:

“难道你想坐视迪尔斯帝国改姓塔兰斯特吗?”

“你是不是已经被他收买了?”

“如果他不认为自己能坐上王位,帝国是死是活对他来说大概一点关系也没有!”

“大家安静!”

稳住众人的情绪后,罗尔索斯凝视着满头大汗的兰德,正色道:

“大将军是战时才会有的职务,现在战争已经结束,虽然徽章还在手里,但军权已经没有了,所以不用担心北方的军队。民众那边,只要我们能让女王陛下相信这封信的内容,女王陛下自然会安抚他们。现在最重要的,就是能不能成功地为帝国、为女王陛下除害!”

“对,为帝国除害!”

…………

商议完细节,又认真演练过三遍之后,时间已经过了午夜。

离开罗尔索斯的府邸,身穿平民服装的波迪诺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。为了不引人注意,他这次居然连马也没有骑。

这次的计划,看上去天衣无缝,只要不提前泄露,胜算差不多有九成,但是——

他们要暗杀的不是别人,是他,杰尔·塔兰斯特。

对于汉尼法他们来说,这名字只代表一个即将死在他们乱刀之下的青年,可对他波迪诺来说不一样。

杰尔第一次出现后不过几个月,圣都那边就寄来了信件,证实了他的身份,叮嘱波迪诺小心行事,千万不能让杰尔发现那个物品,否则……

嘴角泛起一丝苦笑。

杰尔·塔兰斯特?

他可是黑暗教皇啊……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被人杀死,神圣教廷又怎么会开出天价请自己帮忙研究制作那个物品?

都说“温柔乡,英雄冢”,但愿黑暗教皇只对女王陛下感兴趣——如果女王陛下能荒废他的志向,让他忘了蛮荒之地和神圣教廷的话更好。

波迪诺就这样一路默默祈祷着,返回自己的府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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